2022年5月4日中午,13名珠峰科考队员成功登顶珠穆朗玛峰。这是我国珠峰科考首次突破8000米以上海拔高度,在青藏高原科学考察研究历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
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中,中国科学院院士朴世龙和他的团队主要进行哪些研究工作?全球植被变化出现哪些有意思的现象?在朴世龙看来,登顶过程中最令人激动地是哪个瞬间?新时代的科考队员们如何体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精神?
图为中国科学院院士朴世龙接受专访
带着这些疑问,我们来到中国科学院青藏高原地球科学卓越创新中心(以下简称青藏所)。敲响办公室门的那一刻,衣着朴素、穿着拖鞋的朴世龙正在整理资料,对于我们一行人的到来,他不好意思地说:“刚刚搬了新的办公室,还没来及布置,让大家见笑了。”本次采访也就在这个简简单单、干干净净的办公室展开。
希望能够参与“全球碳计划”
2017年8月19日,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研究在拉萨启动。这次青藏科考聚焦水、生态、人类活动,着力解决青藏高原资源环境承载力、灾害风险、绿色发展途径等方面的问题。
据朴世龙介绍,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首次通过直升机观测从拉萨到珠峰地区大气中二氧化碳浓度的变化,以及在珠峰地区不同垂直海拔下观测大气中二氧化碳的浓度。
与此前我国只有青海瓦里关这一个观测站相比,这次珠峰科考的数据有助于估算整个青藏高原和中国陆地生态系统的碳汇,即植被变绿之后生态系统能够吸收多少二氧化碳,对我国2030年实现碳达峰、2060年实现碳中和的目标起到有力的科技支撑,更有助于估算全球陆地生态系统碳汇。
“基于此,我们希望能够发展自主的大气反演模型,在今年11月能够参与到‘全球碳计划’每年向全球各个地区发布的碳收支估算中,提供由中国科学家估算的全球陆地碳汇数据。”朴世龙说。
图为2021年4月份在阿里科考
植被生长对气候变化的响应是全球变化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
“我们注意到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尤其是这十年来,全球大部分地区植被变绿的速率减缓,但是中国植被变绿加速,且其增速排在世界首位。如果把研究的时间线拉到1980年代就会发现,从那时至今我国植被叶面积一直在增加。”朴世龙说。这说明我国进行了大量生态工程,对中国生态环境改善起到很大作用。
遥感数据表明,全国的森林覆盖率由20世纪80年代初的12%,提高到目前的23%,森林蓄积量提高到了175亿立方米。我国是全球人工林面积最大的国家,占据全球人工林面积的25%左右。所以,大量的植树造林工作有利于陆地碳吸收,有利于生态系统的碳汇功能。
拿出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的精神,勇攀科考高峰
“这次巅峰使命的青藏科考于我而言终身难忘,尤其是看到登山科考队员面对恶劣的气候环境背着仪器艰难登顶的时候,内心非常激动。”朴世龙说,“在登顶时,我们青藏所同行的马耀明副所长、安宝晟副所长、汪诗平老师等,大家都留下了激动的眼泪,深感数据来之不易。”
第二次青藏科考队的队长和现场总指挥,是中科院院士、中国科学院青藏高原地球科学卓越创新中心名誉所长姚檀栋。在他身上,朴世龙再次感受到真正的青藏高原精神。
“5月5日晚,大家回到海拔4200米的大本营,调整休息并准备庆功,但是第二天早晨却发现姚院士不见了。后来才知道,姚院士因为对前一天样品放不下心,当天夜里12点又返回海拔5200的大本营整理样品,忙活到夜里三点多,转天早晨又赶回海拔4200米的大本营为我们回拉萨送行。姚院士已经68岁了,以前只能在文字中体会到‘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忍耐、特别能团结、特别能奉献’这‘五个特别’的青藏高原精神,这次得到亲身体验。”朴世龙说。
青藏高原是世界屋脊、亚洲水塔,是地球第三极。我国自20世纪50年代起开展了超过6次的珠峰科考活动,包括70年代我国开展了第一次大规模的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研究。第一次青藏高原科考主要是摸清家底,第二次主要围绕环境变化、生态变化进行研究。
“这个过程中我们从无到有,一步步实现跨越,这就要求我们拿出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的精神,瞄准国家战略和国际前沿,肩负使命向纵深迈进,勇攀科考高峰。中国青藏科考是一支英雄的团队,我很荣幸能够加入其中。”朴世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