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芯,不了解它的人感到神秘,研究它的人爱恨交织。记得研一刚开学导师和我讨论研究方向,建议我做冰芯稳定同位素记录时,感觉冰芯是一个高大上的东西,接触后发现,冰芯样品的获取是对人类脑力与体力双重考验的过程。 2014年11月底,我有幸被派到拉萨实验室进行冰芯分样工作。出发那天,心情欢快,暗自窃喜可以暂时远离研究所繁重的学习。然而现实是骨感的,一抵拉萨,高原反应了,头疼的厉害。到达所里,正好赶上食堂吃火锅,一天没怎么吃东西的我瞬间胃口大开,吃的尤其多,加重了高反,头疼得像是有人在敲锣打鼓,一晚上没睡着觉。 实验以身体上的不适开始。冰芯分样之前有一个流程就是对冰芯进行物理描述,为了避免冰芯融化必须找一个温度较低并且光线较好的地方,记得当时选的地方是在办公楼的背面。冬天的拉萨温差真的很大,阳光照射的地方温暖如春,而在不见阳光的办公楼后面,却是寒风刺骨,记得描述的第一天的只穿了一个羽绒马甲,不到半个小时手脚就完全没有知觉,最后腿都有点疼,后来换了一个大的羽绒服,还是冷的受不了,再后来直接把羽绒马甲穿在大羽绒服里了,好不容易才熬到描述结束。 冰芯分样需要在冷库里分样,零下20℃,为了维持恒温,制冷的大风扇还时不时的抽风,当时在两件羽绒服的外边又加了老师给的一件特大号羽绒服,穿上以后俨然成了一个大粽子,脚上穿了三双袜子外加一双打冰芯专用大头鞋,这样的装备进到冷库里依然是冻的透心凉,凉气从脚底慢慢往上窜,慢慢的脚趾头就没有知觉了。因为样品处理工作需要用手来完成,所以手上不能戴太厚的手套,当时每人只带一双线手套,外边再戴上一次性PE手套,在那么低的温度下,好几个小伙伴都把手冻伤了。而且我们几个都戴眼镜,戴上口罩瞬间眼前白茫茫一片,为了保护我们的鼻子以及样品不被污染我们想出各种方法,有的直接不戴眼镜了,有的带脖套,将整个脸全蒙起来。 我们进行的流程是,先用大锯将样品切开,再用小锯切小,然后用干净的手术刀将样品外层刮掉,放进事先准备好的样品瓶里。在刮冰芯外层时,手术刀时不时的会在手上留下痕迹,记得当时我的手指头上最多缠了四个创可贴,还有个同学大拇指被削破,直接缝了两针。为了能在年前完成任务,我们一般都是从早上9点吃完早饭干到晚上9点多,感觉在里面每一分钟都过得很慢,记得后来一站到冷库门口就怕在前头,谁都不想第一个进去,但咬咬牙还是得进去。最惨的一次莫过于元旦加班,万众腾欢,而我们却在冷库呆了一天,这种落差弄的心里也有点凉飕飕的,晚上给家里打电话,听见老妈的声音,当时差点哭了。 分冰芯的日子是苦的,可是其中也有很多值得回忆的事,五六个人天天呆在一起,无聊的时候互相调侃,分散了寒冷的感觉。一起工作的还有两个藏族同学,偶尔也向他们学习一下基本的藏语,值得欣慰的是,经过一个月的学习,现在会说两句比较蹩脚的藏语了。和我们一块分冰芯的邬光剑老师,我们私下里喊他邬队长,在冷库里工作时就像个开心果一样,给我们带来很多欢乐,让我们暂时忘记寒冷。知道我们天天吃食堂饭吃腻了,偶尔就会给我们放上一晚上的假出去改善一下伙食。记得当时感觉最幸福的话就是“今晚放假,不加班了”。再后来由于只有一个同学在样品瓶上写编号远远供应不上我们几个人的样品处理速度,而且确定年前肯定能完成任务,我们干脆晚上不进冷库了,集中所有同学晚上给样品瓶编号,写好第二天所用的数量。我们晚上的聚集地选在了所里的娱乐室,里面有KTV,放着音乐,干着手里的活,别有一番风味。后来有人喊着晚上会饿,我们就从食堂要了一碗油,自己买了地瓜、土豆,派一个人进行地瓜土豆各种炸,等手里的活干完了,炸地瓜、薯条也搞定了,听着音乐,吃着自制食物,心里美滋滋的。 分样最后一天,大家都非常兴奋,以前中午都会休息一会,那天大家谁都没有休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所有的工作,最后整理冷库时,看着一个个被我们用光的空纸箱,再看看盛满样品的铁箱子,幸福感油然而生。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着实把自己感动了一下下。 总的来说,冰芯分样过程有苦有甜,但这个经历是终生难忘的。它让我熟悉了分样的整个过程,学到了很多新的科研东西;与小伙伴们的合作,提高自己的团队意识;各种实验工具以及材料的准备,提高了我为人处世的能力。同时也使我切身的感觉到一个冰芯从钻取到被写进文章发表出来这个过程承载了很多人的努力。仅仅是分样,就整整从11月底弄到2月初,而且样品的各种指标的测试仍然需要很长的时间。现在我越来越感觉科研的不易,也越来越感觉科研的伟大,为自己是其中的一员感到自豪! 剧冰 削冰 部分实验人合影 (中国科学院青藏高原研究所 邵莉莉) |